AD难题 (东周刊「一叶一杏林」专栏 11.04.2018)

AD 难题

上星期五《经济日报》有专题写香港病人现今并不容易默认医疗指示( Advance Directives ,简称 AD ),我也是受访者。 访问的时候,脑子里常在做「身份跳跃」,这是我自己发明新名词,英文可以译作identity hopping。 跳跃的原因是,AD有多个面向,从不同的位置会看见不同的问题,也会有不同的感受。 「身份跳跃」可以避免屁股指挥脑袋,或者固执一端。

有一段话是有感而发。 这段话见于报道:「区结成解释,如健康人士太早签默认医疗指示,未有计算将来医疗发展变化,加上未经历严重疾病,医生可能担心签默认医疗指示未必是一个『知情决定』。 不过,区认为问题如不解决,恐反弹压力给前线医护人员,如增加投诉,减低士气,影响医患关系,亦会因不必要抢救增加医护成本。 」

这缘自一个向记者诉苦的病人。 77岁的长者在公院诊断早期胃癌,入院动手术切除后康复,但住院所见所闻令他兴起默认医疗指示的意愿。 这原来大不易,他动手下载了AD表格,但在门诊和医院都难找到人受理。 如果找私营机构签署,又怕机构未必互认。 医管局的指引不是没有承认外面签署AD的方法,但医护人员太忙了,谁有时间兼顾默认医疗指示表格?

我自己有 4 个身份跟这个 AD 难题是相关的。 现在我是医管局临床伦理委员会主席,公院AD的设计经多年参与,可算是我半个孩子,见有病人说它不管用,未免有些心翳。 另一个身份是在中文大学做生命伦理学工作,常会讨论生命晚期的病人自主问题。 这不单关乎病人权利,也关乎医疗质素,我觉得社会要好好推进这件事。 第3个身份是前线医疗的过来人,现在我还有子侄辈在前线做医护工作,深知在逐渐呈现危机的医疗系统,医护人员高速工作难以好好打理病人是怎样的一种光景。

最后一个身份是年长中的自己。 我也常在想着做一个AD,但如果这位患过癌的77岁长者还未能顺利进入AD流程, 60 出头未曾大病的我,更是「未到时间」吧?

因此,你不难想象,记者访问我的时候,跟着我 「身份跳跃」,这样瞧瞧又那样看看,跳来跳去,累死罢? AD这个难题在香港真的是令人累,我这还未跳到救护车人员是否要尊重AD这个难题呢?

有朝 AD 难题不令人累,香港的生命 晚期服务才算进了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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